清言

【团兵】One Day 01

*STALKER设定(并不是)

*现代背景,含有大量妄想


One way or another, I am gonna find you, I am gonna get you.

One way or another, I am gonna win you, I am gonna get you.

One day maybe next week, I am gonna meet you.


01-

“晚上好,史密斯先生。”

“您好,医生。”

“请进来坐吧,我去给您倒杯水。”

他在室内的扶手椅上坐下,替自己找了个颇为舒适的姿势,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室内。

这是一家心理咨询室,隐匿在市中心的一栋大厦里,其主人是一位颇有名望的心理咨询师,年轻的海归学者,来自友人的推介。房间里尽是柔和的颜色,装饰物多是透明材质,茶桌上的花瓶里随意地放了几支洋桔梗。窗外夜色更盛,落地窗旁,一只杜宾犬蜷在地毯上,百无聊赖地摇着尾巴,湿漉漉地鼻子朝着他的方向嗅了嗅,随即无甚兴致地别过脑袋。

年轻的治疗师端来两杯水和一些糕点,放在茶桌上,转身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。她有一双极其温柔的金色眼眸,像是深秋的银杏,柔光在眼中荡漾开来。良久,待他的目光从周遭的事物上挪开,治疗师方才开口道,“您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,是休息不足吗?”

“事实上,我可能遇到了一些困扰。”

“我最近常常做梦。”


埃尔文时常做梦。

梦境的内容大抵是相似的。他站在一片旷野之上,除了稀疏的草木,看不见半点人烟,甚至是活物的痕迹。他赤足,脚上戴着镣铐,酷暑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。视线有些氤氲,他吃力地扫视着四周,最终一无所获。

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着“徒劳”二字,他不免有些失望,低垂着眼,在原地坐了下来,如入定的僧人,与天地融为一体。

梦醒以后,那诡谲的颓唐从梦里延伸出来,悄然扼住了他的咽喉,驱赶了仅剩的困意。埃尔文起身洗了个冷水澡,披着浴巾走出浴室时,瞥见座钟的时针指着“3”。他怔怔地看着左右晃动的钟摆,任由糟糕的情绪将自己淹没。

后来他常常梦见这个场景。仿佛只要闭上眼,他的神识就会被带到那个颓败而荒芜的世界,然后惊醒,无眠。

在无所事事的暑假里,他白天读文献、写作,夜里便被笼罩在这样的梦里。这样的境况持续了两周,直到有一天友人来访,眼见埃尔文去厨房倒开水,却在冰箱面前发了半天的呆,再看看他眼下的乌青,以为他身心俱疲遭到了什么毁灭性打击,就连拖带拽地把人弄进了医院。

“奈尔,你冷静一点,我没事。”埃尔文看着忙前忙后的友人,哭笑不得。

“没事你个头!”奈尔抄起病历簿往桌上一摔,气急败坏地说,“你的命还要不要了?你老实说,你最近平均每天睡多久?三个小时?”

“差不多。”埃尔文模棱两可地回答道。

奈尔闻言,抖着手把病历簿拎起来,又重重地摔回桌上,还不能泄愤,恨不得现在把埃尔文揪起来从窗户扔出去。

“别给医院添麻烦。”埃尔文仿佛看破了他的心思,笑眯眯地补了一句,“我回家自己往楼下跳。”

“……”奈尔败了,“你有病。”

“某种意义上,你是对的。给我介绍一位心理医生吧。”埃尔文从病床上站起来,拿过他各项指标显示正常的病历簿与报告单,随意地翻了翻。

半晌,他再次抬起头,毫不意外地对上了友人难以置信的眼神。


“能描述一下您梦境里的内容吗?”

“场景是旷野,从正午气温和植被来判断,应该是夏季。在我的印象里,我并没有到过那样的地方。”埃尔文双手交叠,随意地搭在膝上,“虽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,但我确定并非来自我在现实生活的经历。”

咨询师迎着他的目光,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。这是一个有着清俊相貌的男子,举手投足间自有内敛的锋芒,被妥帖地藏在了书卷气里。他的蓝眼睛颜色极浅,像是热带岛屿周边的浅海,通透而明亮。从踏入这个陌生的空间开始,他似乎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最为熨帖的状态,又礼貌地保持着作为外来者的疏离。冷静而自制,咨询师在心里默默地写下了这两个词语。

“您还记得自己在做些什么吗?”她问。

“我戴着脚镣……很重的一副铁枷,我一直站在原地,等了很久。”半晌,埃尔文补充道,“我也许中暑了,有些脱水的症状。”

“等?”

“是的,因为我发自内心地感到失落。”

“您在等什么呢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对话陷入了僵局。埃尔文神色如常,咨询师深吸了一口气,试着对他露出体贴而温柔的笑容,“史密斯先生,和我说说您的生活吧。”


和这世上的许多生命一样,埃尔文的诞生伴随着亲人的祝福与希冀。他的父亲是一名教书匠,一个不善争辩的中学老师。

他的玩具是数不清的书籍,父亲的书房是他的冒险之地。每一本书都像是新世界里的一座山峰、一片海域,他将自己沉浸其中,不知疲倦地探索着全新的体验。

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孩子,也不爱鹦鹉学舌地回应长辈们的逗弄。他的父亲每每看着他小小的背影,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忧虑。

五岁那一年,他拿着书,向父亲提出第一个疑问。父亲拿着那本书,看了许久,然后摘下眼镜对他说,孩子,即使知道了我的答案,它也不属于你。

父亲对他说,你要自己去找。

五岁的孩子记住了那句话,用二十多年的光景,将之与自己的每一寸灵肉缝合。

他如同深埋于地下的一枚种子,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,直到根系在别人所看不见的地方盘虬卧龙,他才将自身的成长袒露在外,长成一株遒劲的松,风过无声。

父亲从不干涉他的选择,予他无限的尊重。于是他按着自己的喜好长大成人,读了许多年的书,将自己浸泡在文献与往事之中。读博士时,导师问他是否愿意留校,他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校园里。

“后来我的导师问我,是否曾设想过自己未来的生活。”埃尔文的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,“老实说,我的父亲当时甚至担心我会不会在毕业的瞬间就失业。”

“我对您的回答很好奇。”咨询师一挑眉,“从您的形容来看,您似乎并不刻意地为自己安排计划?”

埃尔文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落在西洋桔梗上,“我说,我命由我。”

“在我对您的初步印象中,您是一位果断的聪明人,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会对一个梦境如此在意。”

“我也不清楚,不过这并不是问题本身。”埃尔文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,“我是个有些钝感的人,但每当我从梦里醒过来,那些负面情绪仿佛要把我压垮。我想知道的是梦境于我的意义,而不是其存在的合理性。我想您也应该有这样的想法,存在即是合理的。”

咨询师一愣,随即露出颇为欣赏的笑容,“我在国外读临床心理学的时候,我的导师和我说,要相信病患——抱歉,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‘个体’。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,我的作用不是告诉您解决方法,而是对您保有充分的尊重与相信,并引导您找到属于您的解法。”

埃尔文颔首,“后现代思维?”

“不愧是大学教授。”咨询师向埃尔文伸出一只手,并朝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,“谢谢您对我的信任,合作愉快,史密斯先生。”


八月的伊始,城市迎来了一场暴风雨。

埃尔文在节假日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家里蹲,傍晚时分,他给自己沏了一杯绿茶,端着茶杯走到客厅的时候,电视里正放着晚间新闻。他扫了一眼,穿着雨衣的记者正在渔港的码头,在呼号的风中艰难地播报着前线情况。

“风暴吗……”埃尔文看了看备忘录,今晚的心理咨询毫无疑问地要取消了。

他随意地切换了几个频道,短暂地扫了一下各电视台的新闻内容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窗外。乌云如同巨幕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阴影下,大雨滂沱,如同箭羽落下,万马齐喑。风暴的危险气息已然迫近。

室外狼狈凌乱,而室内的温然静好,埃尔文的内心感到一阵愉悦。

他回到书房,坐在窗边,翻起了昨天搁置的书。目光扫过铅字,遇到一些触动人心的词句时,他便轻声读出来,像是在为室内毫无生气的陈设品们充当朗读者——

“ 希望是一个要付出很高代价的商品。”


夜里雨势极大,城市仿佛被淹没在深海之中,四面八方皆是惊涛骇浪之声。

埃尔文睡得并不安稳。室内是那样静,唯有磅礴的雨声隔着玻璃窗穿透进来,仿佛能直逼到艾尔文的梦境里去。

他又一次站在了那片荒野。他茫然地抬头看看永不落下的烈日,强迫自己睁眼,仿佛要从那片光中看出端倪来,直到头晕目眩,败下阵来。气温在不断地上升,体内的水分正在不断地流失,镣铐开始发烫,贴着裸露的皮肤,带来灼人的疼痛。
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但内心却被巨大的绝望攥着。他甚至不知道这如此磅礴的负面情绪从何而来,仿佛只要他被站在这广袤的旷野上,就会被困在无尽的焦灼与颓唐之中。

每一瞬都是那样的孤独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起风了。他感受着风的流向,忽然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血腥气。那气味逐渐变得明显起来,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,如海潮一般涌动。

大地忽然微弱地震颤起来,埃尔文猛然回头,看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些移动的微小黑点,正在朝他靠近。黑点越来越大,他隐约觉得那是人类的身形,然而随着地面越来越剧烈的震动,他终于看清了那些奔跑着的“人”的全貌——空洞的眼,垂着涎水的嘴和黏连着血肉的牙齿,迟钝又坚定的步伐,庞大得骇人的身形,像是……毫无生气的死物。

埃尔文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。

我要逃吗?他这么问着自己。却没有任何动作。

脚上的镣铐愈发沉重,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巨人般的“人”如同行尸走肉地游荡着,朝他迫近,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浓烈,几乎让他作呕。

我要死了吗?心底的绝望仿佛毒剂一般麻醉着他的神经,剥夺了他仅剩的思考能力,耳膜被自己的心跳震颤着,一下,又一下,他从未如此清晰地体验到“活着”的意味。

下一秒,他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,如同高飞的鹰隼,划破长空——

“埃尔文!”




收到挂件,高兴地诈起了尸(x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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